没名字

【锤盾】#甜甜的#

*联觉症梗

*没剧情预警 复健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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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俄罗斯远东北部，上扬斯克山脉。

漫天飞雪中，一道银红色的小小身影迅捷而无声地划开了北境寒冬冰冷而肃杀的天空，潜入这座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破败建筑。复仇者们分散在山石与雪堆形成的天然掩体之后，静静等待着红翼传送来的最新消息。

不久，众人的腕上电脑纷纷震动，一幅建筑内部的全景视图已被传送进来。果不其然，这座对外宣称废弃的化学工厂又是九头蛇盘根错节的势力之一。从地下室中储藏的武器装备与工厂外围的电磁防护来看，这颗蛇头还着实不小。

“下命令吧，队长。”

Steve沉吟几秒，压住耳麦低声发布作战方案。

“都听好，Tony和Jarvis打破建筑防护盾，清除阻隔，Natasha和Clint搜寻人质，Hulk和Sam负责火力支援，吸引敌人，掩护搜救组，Thor和我负责外围，不要恋战，速战速决，一旦目标人物被救出立即撤退，就这样，行动。”

下一秒，盾牌破空切开冰冷的夜色，九头蛇士兵的一声沉痛闷哼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而另一方面，正在同敌人酣战的复仇者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队长正在经历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小麻烦。

或许不仅是个小麻烦。Steve掷盾掀飞了一队向他进攻的九头蛇士兵，却险些没有躲过那辆奔驰而来的步兵战车。他用重心不稳跌倒在松软雪地上的半秒钟时间发了个呆，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舔了舔嘴唇，努力分辨着舌尖传来的复杂味道。

这太奇怪了。

 

02

 

“Steve. ”回程的昆式机上Steve照例找了个角落坐下，而他的搭档则照例提着锤子坐在他身边，“有什么问题吗？你受伤了？”

他的队长摇摇头：“不，没有。”

“最近休息得不好么？”

“没有。”如果不算因为这事失眠的话。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金发神祇看着他，蓝眼睛里写满了关切，“你最近不在状态——我看得出来。”

他说“我看得出来”——什么意思？Steve抿紧嘴唇，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感到自己的舌头打结，心脏狂跳。

“我……”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吧。”Thor没再追问。他只是把他的锤子紧挨着星盾放下，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么，我想你或许可以休息一下。”

自从某次苦战结束，他无知无觉靠着Thor睡了个昏天黑地之后这就成了复仇者之间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Thor的肩膀属于Steve。回程的飞机上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特别是队长睡着的时候，否则雷霆之神就会让你知道全身过电是什么感受，而你绝对不会再想来个第二回（——来自Sam的忠告）。

Steve其实并不累，不过还是顺从地歪一歪头，刚好挨上神祇宽阔的肩膀。

“谢谢你。”他放松身体，喃喃道。然后，鬼使神差般地，他低声唤了他的名字，“……Thor.”

 

他抿紧了嘴唇。

来了，又来了。

T,h,o,r. 四个字母，Thor. 先是舌尖尝到一点糖霜般微薄的甜味，随后，从半阖的齿间开始，这清甜变得馥郁，很快，铺天盖地的甜蜜充溢了整个口腔。那感觉就像是你把所有万圣节糖果都塞进嘴里咀嚼，又不完全是，因为这滋味一点也不腻人，反而有一种令人上瘾的吸引力，让人禁不住想要一尝再尝。

 

而金发神祇笑着垂下头来看他，眼睛里仿佛落进了雪，两汪深蓝盛着熠熠星光。

 

03

 

“根据各项指标和你的描述来看，你应该是患上了联觉症，队长。”博士从电脑前抬起头，摘下眼镜，眯起眼睛啜饮了一口咖啡。

“联觉症？”Steve皱紧了眉头。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中某一个感觉系统的神经细胞和突触被交错到了另一个感觉系统，因此在受到某种感官刺激时，会自发地引起另一个感觉系统相对应的感知。”博士温和地指指金发青年粉红色的嘴唇，换来后者稍显紧张的一抿，“你患的是词汇-味觉联觉症。也就是说，当你听到某些特定单词的时候，可以通过不自觉的联想在舌头上感知各种味道。”

“不自觉的……联想？”

Steve想起似乎还残留于舌尖的一丝回甘，眼前闪过Thor如同朝阳一般明亮爽朗的金色面容。

“……甜的？”

“什么甜的？”卷毛博士捧着马克杯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你不用放在心上，这种病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对患者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况且，我一直觉得这是种奇遇——太有趣了，我猜大家一定也都很想知道自己听起来是什么味道的，是吧，队长？”

金发青年神情恍惚。

“队长？”

“哦，是的，当然。”被点名的男人如梦初醒般点点头，快步走出实验室，匆匆忙忙按下了电梯按钮。

“所以——我是什么味道的？”

“？”

“是什么？红茶还是青苹果？”博士还贴在门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头顶的几撮卷毛因为好奇而兴奋地微微抖动。

身穿格子衬衫的青年微微犹豫了一下，念出了博士的名字：“Banner——”他砸了砸嘴，随后神色一变，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芥末。”

 

04

 

所以“Thor”到底为什么会是甜的？

 

“他做过什么会让你联想的事情吗？”红发特工正倚在沙发上吃苹果，顺便解决一下队友生（gan）活（qing）上的小麻烦，“比如闻起来很甜，或者给你带过甜品之类的？”

Steve窝在沙发另一边，也捧一只苹果啃得风生水起，听闻鼓着腮帮摇头——Thor怎么会闻起来甜？

Thor Odinson就像金属。强大、坚硬，面目冷峻时带着遥远神域的冰冷气息。可是他有时又会很温暖，战斗时的默契眼神，回程时的宽厚肩膀，睡梦中偶尔落在额头的手掌——念出他的名字时，舌尖熟悉的战栗和胸口处沉甸甸的悸动令他迷茫而又沮丧。

不过，说到做甜品，Steve拍着脑袋想了一想，他们好像一起做过杯子蛋糕和盾牌形状的小饼干——Steve有个烘焙的小爱好，那天他正一个人在休息室的厨房忙活，转身去调烤箱温度的时候被进来倒水喝的Thor撞了个满怀。

“哇哦。”Thor扶了一把他的身子，顺势打量摆满了低筋面粉、糖霜和鸡蛋的流理台，“所以那些好吃的小饼干就是从这里来的？”

“不然呢——仙宫还有打个响指就能变出甜点的魔法？”

“没有，我们只会说‘再来一杯’。”Thor看着Steve，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他金色的发丝几乎与阳光融为一体，浓长眼睫下的湛蓝瞳仁倒映着Steve小小的影子，目光温柔。

“我对这几块剩余的软面团有些新想法。”神之子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抬起手扎起自己的金色长发，“请问主厨Rogers先生，你介意在今天的面点师名单上多加一个人么？

当然不。Steve感到自己的心就像发酵过度的面包，最先做好的巧克力糖霜饼干正在他们身后的烤箱里慢慢膨胀，甜蜜的可可香气一点点溢满了整个厨房。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红发女特工一边听，一边把腿从茶几上放了下来，身体一点点前倾，机敏的灰绿色双眼盯紧了面前的青年，而后者早在不知什么时候自顾自地红透了脸颊——

“我从没有吃过杯子蛋糕和盾牌形状的小饼干。”

“做的不太好，后来我们都给吃完了。”Steve颇不自在地干咳了一下，“那一批都有些太……太甜了。”

 

“甜蜜的回忆，哈？”咖啡味的Tony Stark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捧着也许是今天的第十五杯深褐色液体，甜甜圈的彩虹糖霜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Steve已经开始觉得舌根发苦了。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比起那个他更倾向于几打冰啤酒，清甜微涩的麦芽香气带着气泡划过喉咙的感受总是无与伦比。如果在电影之夜，那么最好再加上一盆爆米花，或者淋上黄芥酱的炸薯条——上一次他和Thor还因为这个起过一点争执：他坚持黄芥酱，Thor坚持茄汁肉酱。说真的，谁会把浇在意大利面上的酱汁用来吃薯条啊？后来他们一起试了Wanda推荐的美乃滋，口感厚重又有回甘，倒是很适合两位需要高热量来维持日常活动的超级士兵们。

Thor按了开始键。投影仪在安静的室内运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工作之余他们也经常在一起活动：健身、购物、去公园写生什么的，或者像当时那样，两个同样来自不同时代的人试着去接受这个时代的东西——不过这一次他们显然是接受失败了。忘记是谁推荐的黑白片子，剧情有些拖沓，冗长而又无聊。金发神祇歪着头向他低声吐槽了几句，Steve那时候已经有些困了，看着他不断开合的淡色嘴唇迷迷糊糊地附和。不过他们谁也没提出离开，或者干脆换一部片子来看。沙发太软太舒适，身边的人身上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喝光啤酒之后Steve在两位主角绵绵不绝的长句交谈声中开始陷入睡眠，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在戳他的嘴唇，他下意识张嘴接了，嚼了两下才发觉是最后一口薯条蘸酱。他好像是说了句谢谢，又好像只是发出几个困倦的含糊音节，而Thor的声音低醇安稳，就像厚实的、毛绒绒的毯子，暖而轻地拥在他的耳边：

“好了，睡吧。”

一夜无梦。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电影早就结束了，JARVIS关闭了空转的投影仪，放映室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个人平稳交错的呼吸声。Steve转过头去发现Thor也歪在沙发里睡着，红披风的一角捏在男人手里，另一边披在他的身上。青年伸出手指挽起他额前垂下的一缕阳光似的长发，没来由地想起前一晚的电影、啤酒、好梦和蛋黄酱。

哎。Steve后知后觉地想，那个夜晚也是甜的。

 

05

Steve捏着苹果核陷在回忆里，有点儿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他情窦初开的16岁是在军营当中度过的。Bucky教过他许多技巧——你懂的，就是那些逗笑女孩子的俏皮话，或者在电影院里亲吻对方侧脸的办法。但他从没有去实践过。起初是因为个头太小，女孩子们穿上高跟鞋根本就看不到他；后来是因为战争、剧团、九头蛇、咆哮突击队……其实他并不擅长这些，用动作或者话语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给别人看什么的——他可以用演讲来鼓舞士气，也可以三言两语把对方教训得哑口无言。但实际上，在参军之前他的理想是当个漫画家，画笔也许是他连接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最佳方式。他曾经想过如果真的要去告白的话他可能会选择画一幅画送给对方，而他在将满一百岁的年纪里，却神奇地开始用味觉去衡量每个人在他心里的意义。

所以“Thor”到底为什么会是甜的？

T,h,o,r. 四个字母，Thor. 他把那几个字在齿间含了一会儿，感受舌尖传来如此真实又剧烈的甜味。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布鲁克林，那些被呼吸困难和猛烈的心脏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睡的夜晚。为了打发时间他通常会选择拥着被子看书，偶尔会拿起画板涂鸦几笔，大多是一些建筑、风景和静物。后来生活变得热闹了许多，住进复仇者大厦后，Steve利用空闲时间为大家画了许多速写，还会在任务报告的背面还原几笔粗线条的黑白战争场面。他喜欢Thor的红披风：单纯从审美角度来看，战斗结束后的某个瞬间，雷霆之神提着妙尔尼尔立于废墟之中的背影犹如神祇降临，久久刻在他的心底。后来他把那一幕画在了速写本上。那时正值圣诞节，Thor给他买了一大盒巧克力作为礼物。他不嗜甜，因此那一大盒口味各异的巧克力最后还是都进了Thor的肚子，不过盒盖上那一小枝鲜绿的榭寄生被他留了下来，夹在这一页。

对了！速写册。他想起昨天和Thor去森林公园写生的时候带上了那本画册，回来的路上他们顺路去了超市，Steve只顾着把Thor从超市的果酱柜台拉走，顺手就将那本速写册塞到了他提着的购物袋里——

他腾地从沙发里站起身，差不多是同时Thor沉沉的金色声音就从门外一路踏进了门里。

“Steve，你的速写本落在我这里了。”

是啊。Steve顿一顿，迎面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眼睛。

我好像把心也落在你这里了。

 

06

 

Thor不太会追求心上人——特别是神经敏感又情绪迟钝的那种。在仙宫他通常是被追求的那一个，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得到美人的拥抱、亲吻和对方更近一步的暗示。来到中庭后他试着谈过几场恋爱，和科学家，和女记者，不过结果都差不多相同，最后也只是又一场无疾而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渐渐对Steve有了全然不同的心情——要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真情实感地打了一架，那动静差不多能摧毁整片树林。成为队友以后他们经常在一起活动，不常讲话，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们能够读懂彼此的眼神。有一次Steve坐在沙发上画画，他在对面吃橙子。半晌一只手伸过来，他想也没想就把削笔用的小刀递了过去，顺手塞了瓣剥好的果肉在他嘴里。他感受到Steve有一瞬间的僵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那动作或许有点太过亲昵了。他傻笑了一声想要缓解气氛，而浅金色短发的青年毫无所觉，鼓着腮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

“你猜我在画什么？”

“什么？”

“你。”

我当时就应该上去吻他的。Thor想。

他是橙子味儿的。

 

07

 

Steve看着Thor捏着速写册站在门口，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你……打开看了？”

“没有。”男人摇摇头，“我看封面就知道是你的，给你拿过来了。”

他又没来由地有些失望。

“Cap？”Wanda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册吗？”

“哦，当然。”

当然，Steve想。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一些日常生活的记录而已。如果拒绝才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女孩接过画册翻开，第一页是复仇者大厦的剪影，旁边飞着几个身穿各色制服的Q版小人，是复仇者们。

第二页，是他们在纽约大战时的情景，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墨西哥烤肉卷饼。

再往后，是他们每一次的聚会合影临摹，有时还会加几句Steve式的严肃吐槽。还有用水彩描画的烘焙作品，比如杯子蛋糕和盾牌形状的小饼干——下一张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是Thor被Hulk一拳击飞的瞬间，然后，是Sam被Thor全身过电，面目模糊的速写，再然后，Thor和Tony争吵得面红耳赤，Steve在旁边画了好多火焰，批了一个大大的“Boys”。还有妙尔尼尔与盾牌靠在昆式一角，右上角写了“正在休息，请勿打扰”——下一张是红披风的雷霆之神，举起了锤子，挑眉一笑的样子，下一张是穿工字背心的Thor，金色长发扎成一束，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剥橙子；下一张是Thor安静的睡着，长睫毛根根分明，额前一缕长发垂下来，阳光为他洒上了一层蒙蒙的光晕……最新的一页是在森林公园，男人肩头托了只雪白的鸽子，盘腿坐在草坪上，叼着枝纤长草叶冲着画板笑。他的手指间有光，笑容里有暖，盈盈爱意充盈在那双蓝眼睛里，温柔而又明亮。

“看啊……”在一片寂静中，黑发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就像两颗默默向阳的星，小心翼翼地试探、靠近、若即若离地汇聚在一起，凝视着一场吉光片羽般的，撒着香气的回忆。

“Thor”为什么会是甜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喜欢他。”

 

“我的老天。”Thor笑了，发出一声喟叹。他弯下身来，让他们额头紧贴着额头。神之子微笑着垂下眸子，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温柔地扣在Steve的后颈上。

 

“所以，现在，我可以吻你了么？”

 

哦，Steve抬起手臂勾住身前人的脖颈，闭起眼睛想，他的吻也是甜的。

 

FIN